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丁愚扶着昭儿疾步穿过残破的殿宇,身后满地妖修尸骸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幽光。他掌中碧绿丹药的灵力正与蚀魂毒相互撕扯,昭儿脖颈处的黑纹如活物般时隐时现。远处忽有夜枭啼鸣,声音凄厉刺耳,仿佛撕开了这死寂的夜幕。夜风裹挟着血腥气扑面而来,丁愚额角冷汗涔涔,他深知这绝非普通的夜枭啼叫——定是魔宗布下的追踪蛊虫在示警。
“师父,我…我怕是撑不到解毒了…”昭儿倚在他怀中,声音虚弱如游丝,发丝间已泛起诡异的青灰色。丁愚心头一颤,却见少女强撑着抬眼望他,眼中竟泛起一丝决绝:“若真到那一步,您…您莫要为我耗费修为…”她指尖微微颤抖,似想触碰丁愚衣襟,却又无力地垂落。丁愚喉头一哽,二十年前初遇昭儿时的情形骤然浮现:那衣衫褴褛的孤女蜷缩在破庙角落,眼中却闪着不屈的光。他收她为徒,传她道法,看着她从懵懂少女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修士,却未曾想到今日竟要眼睁睁看着她命丧剧毒。
二人正行至回廊转角,忽闻前方传来一阵阴恻恻的笑声:“丁愚道长,这般急着走,可是要带着小徒儿寻什么解毒良方?”话音未落,十余道黑影自檐角飘落,为首之人身披黑袍,面上覆着狰狞的鬼面面具,正是魔宗左使幽冥子。他身后众弟子各持奇形兵刃,黑袍上绣着的血色骷髅在月光下泛着磷光,显然皆淬有剧毒。丁愚瞳孔骤缩,将昭儿护在身后。他袖中暗扣住三枚雷击符,指尖却微微发抖——方才与妖修拼斗已耗损大半灵力,此刻面对魔宗精锐,胜算渺茫。幽冥子手中握着一柄血色长刀,刀身缠绕着丝丝黑气,正是蚀魂毒的源头。那黑气如活蛇般吞吐不定,所过之处,青石地面竟滋滋作响,腐蚀出深坑。
“交出昭儿,老夫可留你全尸。”幽冥子声音沙哑如刮骨钢刀,步步逼近。他每踏一步,地面便蔓延开一圈黑色波纹,所经之处草木皆枯。丁愚咬破舌尖,将一口精血喷在雷击符上,霎时三团雷光炸亮,照亮了幽冥子面具下那双猩红的眼眸,那眼中竟泛着诡异的紫芒,似有蛊虫在其中蠕动。雷光如电蛇般扑向敌阵,幽冥子却冷笑一声,长刀横扫,黑气竟将雷光尽数吞噬。丁愚趁此间隙抱起昭儿疾退,后背却被刀风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。鲜血顺着脊背蜿蜒而下,他却浑然不觉,只觉怀中昭儿的体温正迅速流失,如握着一块寒冰。
“师父,放我下来…”昭儿在他怀中挣扎着,脖颈黑纹已蔓延至下颌,牙关开始渗出黑血。丁愚却将她搂得更紧,足下踏起御风诀,化作一道残影冲向殿外。身后幽冥子的冷笑如跗骨之蛆:“蚀魂毒已入心脉,便是逃到天涯海角,也不过多活几个时辰罢了!丁愚老儿,你当真要为了个将死之人,赔上自己的性命?”话音未落,数道黑影已如鬼魅般拦住了去路。
夜风如刀,割在脸上生疼。丁愚听着怀中昭儿越来越微弱的呼吸,心头如坠冰窟。他想起二十年前初遇昭儿时,那衣衫褴褛的孤女蜷缩在破庙角落,眼中却闪着不屈的光。他收她为徒,传她道法,看着她从懵懂少女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修士,却未曾想到今日竟要眼睁睁看着她命丧剧毒。此刻昭儿的气息已微弱如风中烛火,他忽觉胸口剧痛,竟是一口逆血涌上喉头。他强压下翻涌的血气,将自身灵力源源不断渡入昭儿体内,却如泥牛入海。
“昭儿,别睡!为师带你去找冰魄寒泉!”丁愚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,却仍强撑着镇定。传说中极北之地的冰魄寒泉能暂压天下奇毒,只是那路途万里,且途中魔宗耳目众多…但他已别无选择。天际忽有乌云密布,电闪雷鸣。丁愚咬破食指,在空中划出一道血符,霎时召来本命飞剑。剑光如雪,载着二人冲破雨幕,朝着北方疾驰而去。身后幽冥子的咒骂声与追兵的脚步声渐渐模糊,唯有怀中昭儿越来越低的体温,如寒冰般渗入他的骨髓。
雨越下越大,打在飞剑上噼啪作响。丁愚将自身灵力不要命般渡入昭儿体内,却如石沉大海。他望着少女愈发青黑的脸色,忽然想起她生辰时亲手为他缝制的道袍,针脚歪斜却绣着精致的云纹。那一刻,他心中竟涌起从未有过的悔意——若当年未带她卷入这正邪之争,她或许早已嫁作人妇,相夫教子,而不是如今命悬一线。昭儿的手忽然轻轻动了一下,似想抓住什么,丁愚急忙握住那冰凉的手,却触到她指尖残留的一丝温度,那温度如星火般微弱,却让他眼眶发热。
飞剑掠过一处山谷时,昭儿忽然剧烈咳嗽起来,一口黑血喷在丁愚衣襟上。丁愚心神剧震,险些失控跌落。他强压下翻涌的血气,却见昭儿强撑着抬手,指尖触到他胸前道袍上的云纹:“师父…若…若弟子去了,您…您莫要自责…能…能拜入您门下,昭儿…昭儿此生无憾…”声音细若蚊蝇,却字字如针,刺入丁愚心头。他喉头哽咽,泪水混着雨水打在昭儿脸上,那泪水竟泛起淡淡的金芒,是他情急之下催动的本命精元。
丁愚忽然俯身吻住少女冰冷的唇,将自身精纯的灵力不要命般渡了过去。昭儿瞳孔骤缩,眼中泛起惊诧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。丁愚却浑然不顾,只觉自身精元如江河决堤般涌出,本命飞剑发出悲鸣,速度锐减,剑身竟开始出现裂纹。他深知这般损耗,即便抵达寒泉,自己也恐难存活,但此刻心中只有一个念头:哪怕只多争取一刻,也要护住怀中之人。身后幽冥子的长笑如催命符般传来:“丁愚老儿,这般损耗精元,怕是还未到寒泉,你便先要魂归地府了!不如乖乖停下,老夫许你个痛快!”
丁愚充耳不闻,只是将昭儿搂得更紧。雨幕中,师徒二人的身影在剑光中渐行渐远,如两片飘摇的落叶,在命运的狂风暴雨中,执着地朝着那一线生机飘去。昭儿的气息愈发微弱,丁愚却将本命精元催发到极致,飞剑发出刺耳鸣啸,竟在雨中拖出一道血色尾痕。远处天际,一抹淡青色的光芒若隐若现,似有极寒之气弥漫——那莫非是冰魄寒泉的征兆?但身后追兵的黑影已如附骨之疽,越来越近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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