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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40章 骗子（第2页）

但不变的是，五月的桌子上总会有着那么一支留有一道牙印的铅笔，并且每一次都会被放回原位，就像件珍宝一样，被五月细心的呵护着，

她抬起手，从笔盒里取出那支铅笔，那是彩糖第1次听课时，五月给她的铅笔，上面浅浅的咬痕，还是那孩子不懂事时乱咬的……

如今两人早已分别，五月也只能靠着这种睹物思人的方式，来思念着那个离开自己已久的孩子。

想起来上一次听彩糖提起父亲时，也是捏着这支笔，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：“他总说我是赔钱货，从来没给我买过糖。”

那时候五月认为，这样的疏离能让“死亡”变得不那么痛，可现在才明白，十几岁的孩子对“死亡”的恐惧，

从不是因为“思念”，而是因为那是她第一次真真切切的触摸到“永远消失”这个词，哪怕消失的人并不亲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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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月还记得那个被学生们放在杂物间里的桌子上，还留着一道浅浅的铅笔印，那是彩糖第1次尝试着书写自己的名字

尽管画的时候歪歪扭扭的，但彩糖却很喜欢，甚至很高兴，因为那是五月给她起的名字，

“彩糖”简简单单的两个字，却好似成为了她在这朦胧的世界中唯一能找到的救命绳索！接下来的一个月里直到分离，两人都几乎是生活在了一起，

上课在一起，睡觉在一起，无聊的时候也在一起，就像是真正的母女一样，但就在分离的前几天，

也是这一刻，五月忽然想起，彩糖曾在课间偷偷问过她的一个问题

“老师，我妈妈曾经说过，人死了之后，会变成天上的云朵，是真的吗？”

当时的五月并没有多想，只是觉得孩子和自己一样，太过思念母亲，

可现在才后知后觉——或许那时候孩子就隐约间察觉到什么，只是不敢问得太直白……谎言的开头是善良的，可一旦开了头，就需要无数个谎言去弥补……

直到火烧穿了纸，那些曾经善意的谎言都会成为经不起推敲的刀刃，不分前后的刺向两人。

可五月自打决定隐瞒彩糖父亲死亡的消息之后，就从来没有怕过，哪怕彩糖会转过头来责怪自己“为什么要骗人”，她也从来不后悔。

她内心真正惧怕的，是害怕这冰冷的消息像一块巨石

砸向一个假装坚强的孩子，将那名为“不会想念”的保护壳，给砸得粉碎！

一个十几岁的孩子，连考试失利这种事都会偷偷找个地方掉眼泪，怎么能轻易接住“父亲死亡”这种沉重的事情呢？

哪怕父亲待她不好，可“父亲”这个词，终究是她生命里的一个印记，

如今突兀的被“死神”用笔给划掉，只留下一片空白，

和可能被藏起来又或者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出来的茫然，

仔细想想以后她的生活里“将不会再有人骂她是赔钱货！但在以后的日子也不再会有这个‘父亲’了”

（对她来说会是好事吗？）

五月思考着，却又重新拿起了那个被自己放在桌子抽屉里、小心翼翼藏起来的纸飞机，

她也还依稀记得这架纸飞机是班上一个最调皮的男孩教彩糖折的，虽然用的是废纸，但无论是在彩糖的心里，还是自己的心里，都是一件十分珍贵的宝物……

如今再一次拿起，翅膀上的小红太阳，经过时间的洗礼已然有了褪色的痕迹，

但那一日的温暖，却让五月迟迟不敢忘记……那是继母亲和姐妹之后的日子里，她再一次感到了名为亲情的温暖……

但这份温暖却只是短短的持续了一个月……

如今再次回想起彩糖被接走那天，也是两人最后的一次对视，彩糖平静的眼神里，没有哭闹，没有不舍，只是安安静静的，像怕打扰到谁。

那时她不敢深想，现在才明白，那种安静或许不是懂事，而是一个小小的孩子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情绪去面对和亲人的离别……

是该难过，还是该平静，又或者是该假装无所谓。

但无论如何，那一刻的两人内心都是悲痛的，她靠在椅背上，眼眶又热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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