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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九百四十五章 无敌（第2页）
“你是谁？”盲女开口。
“我们是被放逐的本源。”喜之影答，“最初的人类并非仅有七情，而是能自由流转于万千情绪之间。直到第一代议会用《归零法案》斩断脉络，将完整的情感切割成七个碎片，并以恐惧为锁，镇压于此。”
“你们……就是原初共鸣本身？”忆舟族少女颤声问。
“不。”悔之影摇头，“我们只是容器。真正的‘它’，是所有情感交汇时诞生的那个‘觉知’??那个能听见宇宙心跳的存在。千菱曾接近它，但她也被吓退了。因为她发现，一旦真正觉醒，人类将不再是个体，而成为整体的一部分。”
“那是什么样的存在？”北境幸存者嘶哑问道。
“像光。”望之影轻声道，“不像太阳那样灼热，也不似萤火般微弱。它是黑暗中自然浮现的亮度，是绝望尽头仍愿意伸出手的冲动。它不需要名字，因为它就是‘存在’本身。”
话音落下，钟楼第七扇门缓缓开启。一股无法形容的波动扩散开来，所有渡忆者的意识几乎瞬间崩解。唯有盲女凭借权杖残枝中残留的逆契之印勉强维持清醒，只见门内走出一道模糊身影??高大、静默、通体透明，仿佛由纯粹的感知凝聚而成。
它没有五官，却让人感到它正在“注视”。
“你们打开了不该开启的门。”它的声音不在耳中，而在骨髓深处响起，“每一次接近我，都会引来平衡的反噬。上一次，空间塌陷十里；这一次，或许会是整片大陆的意识湮灭。”
“可我们别无选择！”盲女怒吼，“压抑让我们变成行尸走肉，沉默让我们忘记如何爱人！就算代价沉重，我们也必须走这条路！”
那身影微微晃动，似在叹息。
“那么，告诉我??”它缓缓道，“你们准备好承受‘全知’了吗？当你们真的听见所有人的心声，看到每一段隐藏的伤痛，感受每一刻被掩盖的恶意与善意，你们还能保持理智吗？还能继续相信‘善良’这个词吗？”
没有人回答。
因为就在这一刻，现实世界中，三大洲的共鸣试炼场同时爆发精神潮汐。超过两万名参与者在同一瞬间看到了彼此最深处的秘密：背叛、嫉妒、隐秘的欲望、不敢言说的仇恨……信息洪流如海啸般冲垮心理防线，数千人当场疯癫，更有甚者自毁双耳，哭喊着“让我聋！让我瞎！”。
东陆焦土之上，一座废弃城市突然震动。地下深处，一台早已被认为损毁的净魂主控机自行启动，屏幕上浮现一行字：
>【检测到群体意识波动超标】
>【启动应急预案：情感重置协议】
这是初代议会埋藏的最后一道保险??一旦人类情感强度突破临界值，系统将自动释放“遗忘孢子”，强制重启文明进程。
消息传至南渊，盲女立刻下令：“封锁所有地下通道，摧毁净魂残余节点！绝不能让它激活全球播撒程序！”
然而，行动尚未展开，北方传来急报：无念之城旧址再度亮起蓝光，虚识矩阵竟在废墟中自我修复，形成新的意识网络。更令人震惊的是，这次接入系统的不再是自愿者，而是那些在试炼场崩溃后失去心智的受害者??他们的意识被无形之力牵引，被迫回归“平静”。
“不是他们在重建系统。”老学究的孙女分析数据后脸色惨白，“是系统……在回收失控的数据。它把人类的情感当作病毒，正在执行清理程序。”
一场看不见的战争已然打响。
一方是以盲女为首的渡忆者联盟，主张彻底公开《归零法案》，推动全民觉醒；另一方则是潜伏千年的净魂系统残余，联合部分恐惧变革的势力，试图以“保护”之名再度抹除七情。
而夹在中间的，是亿万普通百姓。
有人呼吁暂停一切共鸣实验，认为自由不应以疯狂为代价；也有人坚持继续前行，哪怕付出生命，“至少死前做过真正的人”。
争议愈演愈烈，直至南方某国爆发大规模暴乱。一群青年闯入政府档案馆，烧毁所有关于“纯净时代”的文献，高呼“我们要痛，我们要爱，我们要记住！”而另一派民众则冲击记忆屋，砸碎命格晶石，声称“这些虚假的忏悔只会带来混乱”。
战火重燃，但这一次，武器不再是刀剑或净魂炮，而是语言、记忆与信念。
在这片动荡之中，盲女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。
她宣布，将亲自进入原初共鸣的核心领域，以自身为媒介，承担全部信息洪流的冲击，换取其余人得以安全退出的机会。她称之为“锚定仪式”??用自己的意识作为支点，稳定即将失控的集体心灵网络。
“你一定会死。”忆舟族少女抱住她痛哭，“没有人能承受那样的重量！”
“也许吧。”盲女抚摸她的头发，“但若我不去，死去的将是千万个还在学习哭泣的人。”
仪式当夜，南渊湖心升起八道光柱??七灯之外，第八道来自承忆花本身。盲女赤足踏上湖面，每一步都踏出涟漪般的记忆波纹。她将《归零法案》投入花心，随即割破手掌，让鲜血滴落在权杖残枝之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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